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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入怀多少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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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儿,去叫你二姐上船。”

    寒儿?

    二姐?

    岳泽洛盯着玉策身边忽然冒出的冷漠男孩,再看看岸上与他一般大的噘嘴男孩,他怎么忘了玉王家有对龙凤双生胎?眼睛一白直接沉水。

    被那段丢面又可怕的青葱岁月恐惧到,岳泽洛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正要给玉子衿让路时他黑晶石般的眼珠围着车身一转,道:“这一大早的天才蒙蒙亮,郡主这是要去哪儿?怎的也不带些人手伺候?”

    车内寂静,没有回话,玉子衿闭目似在养神。

    而她右手侧,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霍衍庭依然还有些难以置信,此刻更多了些哭笑不得,谁人能想到昔日风漓城被拐卖的那个小女孩竟会是如今名动天下的灵机郡主?而那个他亲手救下的小男孩如今竟在外对他们进行追捕呢?

    命运之手,真是无常。

    他看向了身边的宇文铮,想从他脸上找出些同他一样的神情,然而并没有,那人的一双星目仍如夜中那般,深沉而思量地定定看着那闭目的少女,让人难以看出他在想些什么。

    岳泽洛等了半晌无人应,轻轻皱起了眉头,正要伸手去掀那窗纱,一只纤纤玉手已经在窗纱上撩开了一个缝,露出一张端庄浅笑的秀丽容颜。

    “有臣在身边伺候,世子可还有什么不放心?”

    那声音婉转如水鸣淙淙,却带有几分不怒而威与大气铿锵,岳泽洛见到那人赶忙送笑揖礼,“原来是卫尚宫,失礼失礼。”

    卫碧敛目点头,说道:“皇后娘娘近日情绪欠佳,胸中时常郁结,郡主有心为娘娘前往城外西山寺祈福,恐侍从云随扰乱佛陀,佛祖怪罪用心不诚,故而简随出行。娘娘怕委屈郡主,特遣派本官与张公公随行侍奉,不想刚出门就遇到了世子。公务虽忙,亦当不得秉烛之劳,南侯与夫人膝下单薄,纵使为堂上二老,世子也应当注重身子才是。”

    卫碧不愧出身大家,又入宫充当多年侍御女官,深得玉策赞赏信任方为玉皓洁所重用,一方漂亮话说得令人深信不疑,岳泽洛当然万分受用,再看那车夫,不是凤藻宫掌事张公公是谁,当即道:“原是如此,卫尚宫的劝诫泽洛记住了,既然郡主和尚宫有要事,那泽洛当不能耽误了,请请。”说着忙命人让出道来。

    “多谢世子。”卫碧淡笑称谢吩咐张公公驾车前行,放下窗纱后,她从容淡定的面庞带起一丝忧虑,看了看那身份不明的两个出众男子,又看了看一直阖目的玉子衿,想起临行前皇后的吩咐,继而选择了眼观鼻鼻观心。

    一炷香后,已至南宁门。

    巍巍城防把守森严,守卫盘查着一个又一个进出的行人。

    负责昨夜值宿的巡防军统领栾振紧皱眉头望着进出的行人,天壁大牢没有尽毁,军器监的火也救下来了,可一夜过去了,罪犯一直没有找到,在他当值期间上京竟出了这等事,叫他情何以堪?

    “本将唐突,请问郡主何故清晨出京?”见宁襄王府的马车前来,栾振亲自上前。

    张公公勒住马车,从袖中拿出凤藻宫金令,说明了缘由。

    栾振对此没有丝毫怀疑,皇后与郡主是玉王之女,当然不会帮着皇上,只是他素来警觉,办事谨慎,没有十足的清查,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死角的。

    沉吟后,栾振对着马车恭敬行礼道:“事急从权,此等时刻不可有一丝疏漏,末将没有怀疑郡主之意,只是无耻宵小多有手段,为确定郡主平安,未被胁迫,还请郡主打帘一见。”

    似乎听到什么好玩儿的事儿,车内传来玉子衿的轻笑声,栾振正疑惑间,一把未出鞘的贵重银剑从车窗伸出,就在所有人以为是要扶他作揖的双手时,剑却架在了栾振的手臂上。那一刻似有千斤压顶,巨石在臂,栾振手臂一软就要垂下来,碍于面子,他一直苦苦撑着。想他臂力过人,虽非高手,也非庸弱,今日如何竟教一个女子信指挫败?

    “栾将军现在还以为本宫会受人胁迫吗?”

    就在栾振已经不支,险些双膝跪地时,那把银剑及时收回,保全了他在下属前的颜面。

    紧皱着眉头提气调息,栾振赶忙单膝下跪道:“末将不敢,请郡主恕唐突之罪。”

    官峡之战栾振立下战功,得玉策赏识得以调配京城,虽因当年上京围困之事灵机郡主就已经扬名天下,这段时间在京也早已多次听闻玉王对灵机郡主的爱重之心,甚至当年大将军李易将一身剑术亲传之事也有所耳闻,但他打从心里还真没将这个女娃娃当一回事,以为不过是因其父之名而得锦上添花罢了。

    尤其在见识到年纪轻轻就有一把治理京畿治安好手段的玉寒之后,栾振更是私下里觉得那十万大军有来无回俱是那个冷漠少年之功,灵机郡主也不过乘了兄弟顺水之风罢了。

    今日,他算是彻底认识到他错了。

    “栾江军一心忠于家父,何来罪过?”车内玉子衿声音又起,她似有些不悦问道:“这下,可放本宫出城了吗?”

    “可!可!来人,放行!”栾振赶忙振臂一呼。

    车内人心弦俱是一松,可是兵甲罗城,纵使过了五关斩了六将,又岂是那么好走的?

    士兵还未让开行道,已经有人控红鬃马,执金蛇鞭,玉绶红缨,御风而来。

    “见过世子!”

    山呼中,玉子衿闭上眼睛不耐烦地呼了一口气,又接而睁开,卫碧只叹时运不济,而车中另外两人,似乎全不知危机临身,似等着好戏登场般看那个少女应对。

    玉天听了栾振之言,莫名其妙看了马车一眼,“子衿,皇后前日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忽然就不舒服了?”难不成是前些日子被原业气得?

    边寻思着,玉天已经准备抬步上车,就在一只长腿已经跨上车时,车厢中及时钻出一个钗胜摇曳的脑袋,珠饰迎面险些在玉天脸上扎出洞来,他一撤腿赶忙后退。

    “臭丫头,你要谋杀亲兄啊?”玉天急吼,栾振等人见状纷纷憋笑低首。

    玉子衿只装没看见,含糊编了个玉皓洁不舒服的原由说了。

第二十六章两心忆故梦() 
玉天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亲妹妹,他只看了一眼尚早的天,道:“就算是去祈福,也不至于走这么早这么急啊?你难道还等着去上头香?”

    玉子衿脸色一拉,玉天顿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只听她没好气道:“你那些女人太吵了!”

    林姬没了孩子,小半个多月了一直在闹,几乎夜夜哀嚎,这点玉天当然知道,他摸摸鼻子一阵心虚,难得心细地发现了妹妹眼角的淡淡乌青,故作温柔上前一拉她的秀发宠溺地岔开话题:“看你,虽说寻常人近不得你身,但以后出门侍卫还是多带些的好。大哥知道这些日子你想是被吵得也没睡好,我前些日子刚得了一些上好的濛雪山血燕窝,改日子给你送些去,好好补补,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了我们家的二郡主不是?”

    玉子衿难得地没有对玉天那副惯常用来哄相好的温言款款感到恶寒,左手食指与拇指淡然一比划,直截了当道:“八斤!”

    车外玉天脸还没僵,车内霍衍庭已经替他感到肉疼,濛雪山血燕窝乃世间极品,极其难得,一两可价值上百金,怎的这丫头要起来跟向牛拔毛似的?

    宇文铮的眼中则笑意更浓。

    牙齿打颤着闭眼深吸,玉天忍住掐她脖子的冲动,一字一句道:“你是打算拿来当饭吃吗?不怕补过头?”

    “我可以送人啊,母亲、大姐、三妹、四妹和五妹,还有表姐、堂妹,哦对了,还有大嫂。。。。。。”玉子衿开始掰着指头数,数完她弯腰正对上玉天的俊脸故作乖巧道:“怎么样?你给了我我再给大嫂,也算给你送了回礼了。你天天在外面瞎胡混,我这还算是替你做了人情呢?有没有很有心?总好过你拿去讨好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强吧?”

    羊毛出在羊身上,理由还那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玉天闭眼表示认命,他转身上马扬鞭而去,懒得和她瞎缠磨,别家的姑娘心情不好会打骂下人作践杂役,这臭丫头净会磋磨兄弟。

    “别忘了准备好,改天我回城就叫纤儿去取!”身后玉子衿很是愉悦叫道。

    马车出了上京城一路狂奔,直至夜幕降临才停下脚来。

    一处密林中,卫碧从包裹中拿出一件暗纹斗篷穿在自己身上,服侍玉子衿换上一件简单的绢纱青烟罗裙后,二人一同走出林外。因不明身份而不知该如何称呼宇文铮与霍衍庭,她顿了顿,从容一礼,道:“一路周折,还望二位公子费心照看郡主,卫碧感激不尽!”

    “卫大人放心!”宇文铮淡淡点头,只回了短短几字。

    卫碧颇有些疑虑地审视着这位一眼难知深浅的男子,她久处宫中阅人无数,能从低等女官走到今天这个地位也是历经风浪,可眼前这个年轻人,她还真是看了好几眼都没看出根底来。若非有皇后吩咐,若非察觉出郡主与他之间微妙的气息,她是如何都不敢将玉王最疼宠的女儿一人丢下的。

    罢了罢了,卫碧不再多思量,拜别了玉子衿戴好兜帽登车而去。

    卫碧与张公公一走,疏旷山野就剩了三人,霍衍庭瞄瞄身旁一直安静的两个人,挠挠额角,打破安静道:“他们走了,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儿?”宇文铮与玉子衿同时发问,又同时缄默。

    潇潇洒洒一弹玉扇,霍衍庭道:“咱们三个人走,这俊男美女的太惹眼,等上京发觉派兵来追,未免容易成为目标,刚好我在颍城、凌郡还有些生意要谈,这次就顺道去走一遭,不和你们同行了。”

    他这个人一向识趣!

    “可万一追兵盯上你怎么办?”玉子衿焦急问道。

    霍衍庭话说完已经举步而去,幽暗中他边往前走边举起执扇的手轻摇,“你父亲要抓的人是他不是我,你只需要负责他的安危就行了!”

    玉子衿俏脸一热,细细的五指紧握手中剑,她看着霍衍庭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中,丛林野啸,只剩下了她和背后之人,感受到那起伏有律的男子呼吸,很久,她才踌躇回头。

    静夜星残,山野溪照,寥寥的风吹在人面格外舒服,月华清凉如水,那人一双星眸却格外灼热,更比明月闪亮。

    今时不同往日,他已不是当日少年,她亦非懵懂幼女,一男一女在仅有溪流映月色的微亮山林中相对,两道目光,一个深沉似海,一个灵动天成,微妙而暧昧的气息很快就不可掩藏。

    不知过了多久,矫健的臂膀缓缓抬起,宇文铮轻轻执起少女皓腕,修长有力的大掌渐渐包裹她秀丽如玉的五指,以自己多年磨砺茧痕遍布的掌心感受着那柔软指尖的细细薄茧,他似怜惜似心疼道:“因何执剑?”

    玉子衿心中一热,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她的手有些颤抖,听着水流翕动垂下了眼睛。

    因何执剑?

    因那年上京围困,那流血漂橹无辜丧命的十几万冤魂。

    因身处飘摇险地,若不执剑自卫,有一日可能会沦为他人鱼肉。

    因生于玉家,因父母恩德,因恩师教诲,她有责任执剑护卫。

    。。。。。。

    还因为。。。。。。她终于将视线上移,定定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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